大火会暴露人们最在意的东西。
有时候，越是不愿意摆在明面上的，或许越是心底深处最重要的。
直到这一场骚乱彻底结束，姜祈生四人才彻底从隔壁走出来。今晚他们运气很好，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遇见游荡在城堡内的格伦德尔。
“所以你放火，只是为了试探男主人对那肖像的态度？”
回到房间后，罗玉堂若有所思地开口。
“只是其中一个原因。”姜祈生没有反驳，“不过，更重要的是，我见过肖像中的女人。”
“我说呢……”罗玉堂不愧是聪明人，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。
齐辛虽然不是脑力派，但也灵光一闪，直呼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韩璐：？？？
她茫然地眨着眼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踢出了群聊。
所以你们在明白什么？
姜祈生解释道：“进入凡妮莎的幻境之后，我在酒窖里见过那个女人。”
她当时也在酒窖那些玻璃罐中，唯一不同的是，属于她的罐子下方，并没有标明任何名字。
幻境是凡妮莎制造的，对于男主人来说，那个女人一定是新娘中唯一特别的存在。
很可能这24位新娘，根本全部都是为了她而存在的。
烧毁画像，一是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普通的画像，毕竟在走廊里他们都听见了纷乱的说话声，万一真的有灵魂寄居在画像里，把画像烧了，不信她不现身，二是想要试探男主人的态度，为什么偏偏只取下这一幅？到底是眼不见为净还是爱而生俱？
姜祈生心里大概有一个想法。
“等到明天，一切自见分晓。”她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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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终于到了婚礼当天。
清晨，女仆捧着礼服挨个敲门，所有人都有红色和黄色两种礼服的选择权。
韩璐的手悬在红色礼服上方。
“别碰。”姜祈生忽然按住她：“在西方传统中，红色象征着娼妓，穿着它出席婚礼，等于公开宣称与新郎有染。”
韩璐心有余悸地收回手，老老实实将一旁的黄色礼服穿上身。
换好衣服出门，走廊里罗玉堂和齐辛早已等着她们。四人目光相触，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——清一色的黄。
果然罗玉堂他们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唯独眼镜男一身猩红格外刺目。
他刚踏出房门就僵在了原地，看到众人清一色的换色礼服后，脸色瞬间煞白，转身就要回去更换。
能活到现在，他也没有蠢到真的一点脑子都不带。
“该死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没想到那件红色礼服就像是粘在了皮肉上，任他怎么撕扯也脱不下来。
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滚落，看来男主人虽然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，却没有给他们反悔的机会。
白三禾依旧没有出现，不知道人去哪了，他简直像是个神出鬼没的幽灵，除了吃饭根本见不到人。
姜祈生收回目光，没有等待的意思。他朝众人使了个眼色，径直朝楼梯走去。
大厅里，烛火摇曳，人影幢幢。之前舞会上露面的宾客此刻全都聚集于此。
“医、医生……”远远就看见肉山小姐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向姜祈生走来，“听了你的建议，我真的好多了……谢谢你……”
她不善言辞，笨拙地想要道谢，最终却只挤出简单的一句。
仅仅一天过去，她的体型已经明显缩小了几圈。原本被肥肉淹没的五官此刻已经能够看见轮廓。虽然没有变得和正常人一样瘦，至少已经减了几百斤。
永恒玫瑰开放在她敞开的胃里，格外显眼。
“不用谢。”姜祈生微笑，“我不会带走种子，只不过，您是否愿意让我取走一点副作用的产物作为研究？”
肉山小姐憨厚地点了点头：“请、请便。”
如果每个诡异都能像她那样天真就好了，姜祈生感慨道。
不费吹灰之力，她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永恒玫瑰，除了沾染了一点肉山小姐的胃液之外，几乎没什么损失。
一直以来他们都被玫瑰这个名字误导了，虽然永恒玫瑰一直被人称为花朵，但实际上却是一颗雕刻着巨蛇的圆形红宝石。这条巨蛇的身躯环绕着整颗宝石，尾部与头部紧密相连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，以至于远远看去，还以为是含苞待放的红色玫瑰。
“放开我！我不参加这该死的婚礼……”
眼镜男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在宴会厅突兀地响起。
他被两个女仆拖进大厅，红色礼服在挣扎中皱成一团。显然，自从发现礼服无法脱下后，他就一直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，直到被强行“请“出来。
姜祈生的目光被角落里那对连体姐妹吸引。她们全身笼罩在猩红薄纱下，此刻正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躁动不安。那些红纱随着她们急促的呼吸起伏，隐约露出底下交缠的肢体。
这对姐妹花恐怕真的是男主人的情人。
红色礼服对应的正是她们的死亡规则。
女人扭曲的嫉妒之心会化为利刃，直到贯穿心脏。
姜祈生没有再看，在她眼里，眼镜男大概和一具尸体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当艾德琳终于现身时，她头顶的头纱在烛光下如同流动的鲜血，手中那束蓝得发黑的鸢尾花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。
她走至男主人面前，冷冷开口：“我们的赌约，是你输了。”
姜祈生没忘记初入古堡那天，男主人所说的赌约。如今他们集齐了四种幸运物，完成了新娘的愿望，按理说应该是男主人赢了才对。
“别那么着急。”男主人无视婚礼流程，直接掀开头纱，“毕竟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不是吗？”
一个孩子举着戒指盒来到男主人和艾德琳面前，男主人接过戒指盒，笑眯眯拍了拍孩子的脸。
花童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正常小孩。正面是张哭泣的脸，后脑勺却裂开一张大笑的嘴。两张面孔的泪痕与涎水在烛光下闪闪发亮
艾德琳没说话，她沉默地掀开戒指盒，猩红的丝绒衬里上，两枚骨戒泛着森白的光，毫无永恒玫瑰的痕迹。
男主人没有珠子，低笑着看她为自己戴上戒指，戒指卡进苍白的指节，产生轻微的阻力。
“哦，玛莎。”他叹息般念着她的假名，声音里浸着蜜糖般的恶意：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嫁给我？”
他抬起手，欣赏着那枚戒指，说：“不过按照传统，该由我先为你戴上才对。”
他说着，伸手去摘。
【正在对当前场景进行剧情判定……】
【检测到玩家拥有物品：凡妮莎的好感】
【叮咚！判定成功】
【结果：艾德琳成功欺骗男主人】
骨戒晃动的刹那，戒托表面的雕纹如雾散去，表面的幻象被撕裂，露出底下真实的猩红永恒玫瑰。
“你……”
男主人惊愕地看向她。
“你猜，”艾德琳的嘴角缓缓上扬，露出一个久违的、发自内心的笑容，“我是怎么才能制作出连你都能骗过的幻象的？”